其他等等
至于其他等等······ 我想起王朝旧制时法国流传的一句关于起草公证文件的箴言:“当心公证人的其他等等”!那时候的法律陷在口头习俗与书面规则错综复杂的纠缠里,使得公证人的工作非常困难甚至无法进行;为了让他们的客户规避卷入官司的风险,他们靠“其他等等”这一条款来脱离困境。由此而生急于招揽诉讼人的律师们这句以牙还牙的名言 — 取之不竭的文学题材······
至于其他等等······ 在这里是一条要求具备教学计划所不知的未竟精神的条款。
如此多的疑问······曾被触及。法国问题亦然,它是我首先所能掌握的。除了这些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我还能说什么呢?
在法国,对国家的思考被它自己的规则所束缚。对国家形式的考虑从原则的高地出发,圈囿于围绕共和国的虔诚世俗论,共和国被雕塑成温和宽厚的主妇立于巴黎一广场 — 无意中再现了罗伯斯皮尔所热爱的理智女神!
大家几乎听不见国际丛林的回声,而那里权力新形式之间正在冲突对抗,它们有时候是怀有洲际抱负的私立帝国的雏形,无法被放进既有政治理论的框架。至于国家行政学院,它今天已变得如此谨小慎微,不可能以法庭记录为证讲授各国政权所面临的商务绝对统治权的粗暴,我觉得它近年来更致力于巩固巴尔扎克称之为庸人之治的道路。
任船航行······ 须得看看如何在航行。左派/右派这个条件反射的区分,如果我没记错,是大革命时期季约坦这个好医生(众所周知断头台的发明者!)的主意,它最终已使社会生活本身变得昏暗。
此外,切莫忘记罗伯斯皮尔及其同盟所施行的共和国共同所有权的这种潜规则:生活在两种合法性之下,宪法的合法性和造反的合法性。政治学家们仅限于指出“街头的权力”而并不进一步深思······ 否则岂不是让各党众多的脆弱头脑有被扰乱的风险?
在这一点上,我满足于沉思阿尔诺•德斯耶就第五共和国的政治演变所作的评价:“民主的未成熟”。
至于其他等等······ 仍然是探究、再探究能言物种在制度上的创造力。同时不忘专政造成的灾难,尤其是希特勒专政,因为它就是现代文明的崩溃。这个事实已被确认,但它对整个西方造成的连锁效应却未被很好地识别。
我在此不谈这宗文化层面上的杀父之罪之史无前例,这起对犹太祖先的谋杀为瓦解系谱的组织化开辟了道路。我明白我的话不被听取,这不仅因为精神分析的失职使得对理性之系谱内幕(主观上的和法律上的)的揭示变得晦涩难解,而且因为超现代的个人主义,受与其先例一样势不可挡的社会谵妄的助长,夺取了制定规范的杠杆。事实上,我们已经目睹了自由中的专政这一发明······
我的国际经验使我知道在前殖民地社会内以发展之名对超验性之旧有构架的系统性摧毁造就了一个让系谱迷失方向的机制,一开始不明显,但更长远来看真正令主体“抓狂” — 这个现象由于向西方的大规模移民而变得更加严重。一切预先的警告、一切前瞻的论述都无法动摇外来决策者们,包括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于这个恶性循环,我枉自作证······
今天我再加一言:从北到南,人类都被迫过着超出自己心理承受能力的生活。这个事实因为同圣战恐怖主义这一瘟疫的斗争而愈发不被承认:对自我、对在西方被放任自由主义掩盖的系谱崩溃的必要反省始终不被接受。如果没有反思,仅依靠军队和警察来解决问题是不够的。教育者和专家决策机构拒绝改变方针、拒绝扣问沉沦之中的我们自己的信条结构这一行为凸显了一个文明的溃败,它已经变得没有能力思考普世的远古、系谱的债务。
至于其他等等······ 人类的探寻没有止境,但有极限。
未来是一纸蜡封的信。我们所称谓的现在将造成的滞后效应日后会告诉世人我们是否正在发明我们这个物种的自我摧毁,抑或,更加平常地,我们是否面临一种全新的奴役方式,将几代人为大众个人主义之便悄无声息地糟蹋牺牲。
上次世界大战以来,以一个新的道德秩序的暴力来推动的去制度化值得人撰写一本地狱日志;但抗击疯狂的激进诗歌已经消亡。剩下的唯有至少目前被社会接受的庸才和他们的教条。
人类物种的记忆告诉我们:生命中有一种东西比生命更加珍贵,这个无价之宝让人类得以繁衍,并昭示新的开始。
因为那个纠缠主体的生存的困惑始终存在:为什么?这是论述的基础,这个基础在信仰(比宗教更广阔)、在神话和礼仪那里得到了最恰当的比喻。这里面所牵涉的东西在意第绪民歌《永恒的谜》里得到了幽默的传达,1914年拉威尔为它配乐:
“世界问那个古老的问题
塔啦塔啦啦啦啦······
世界问那个古老的问题
塔啦塔啦啦啦啦······“
翻译:Ling Xi